第3章
“保全所有活着的人才是目的,而孤恰好能助你一臂之力。” 沈婉鸢望着陆珩深邃的眼睛,祈求道:“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?” “沈姑娘,你一向聪颖,孤若是能改变皇帝的决定,皇帝定不会容下孤。” 说罢,陆珩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痛苦,紧抓着胸口的衣衫,强忍的闷哼声若隐若现。 “王爷,我们该回宫了。”门外侍卫焦急道。 “您没事吧?” 沈婉鸢看着陆珩强忍痛意的神情,紧张地问道。 陆珩眼眸再次抬起时,一双凤眸变得通红,胸脯上下起伏,手指微颤:“无妨,可是吓到你了?” 沈婉鸢摇了摇头。 陆珩突然重咳出声,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他沙哑道:“孤给你三日思考的时间。” 沈婉鸢害怕了,仿若落荒而逃一般道:“臣女拜别王爷。” 她转身欲离去,手腕却被陆珩紧紧攥住,“外面天寒地冻,孤送你回去。” 闺阁女子忽然被外男抓住手腕,沈婉鸢被吓得赶忙抽手。 陆珩略带歉意道:“抱歉,孤不是故意抓住你的手腕,还请沈姑娘不要在意。” 沈婉鸢看着陆珩眉头紧蹙,眼眸已然不再明亮,却在与她交谈时仍然有礼。 话已至此,她也没有了离去的理由,安静地坐在软垫上,一路上她余光下意识观察着陆珩。 他用锦帕轻拭嘴角流出的鲜血,身姿笔挺端坐于主位之上,骨子里透着天潢贵胄独有的矜贵,又似羊脂玉般温润。 “王爷,到了。” “多谢王爷,臣女告退。” 沈婉鸢恭敬行礼叩首,却似逃一般地离开马车。 陆珩看着沈婉鸢离去的背影,眼神瞬间变得满是不悦,手中的茶盏倏然破裂,鲜血顺着手心滴落,他一改方才温和的面容,冷冷道:“武安,我们回宫吃药。” 他又看着沈府的牌匾,淡淡道:“速去安排一下沈家的事情,使些法子,孤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。” “属下遵命。” - 破晓时分,天色渐亮。 沈婉鸢一夜未眠,红肿的眼睛满是木然,手指紧紧攥着退婚书。 她轻拭去脸颊上的一抹泪珠,把退婚书塞进一个小银匣中,穿上衣裳便要前往主院看看娘亲。 怎料她推开房门的刹那,小院中的景象却使得她楞在了原地。 府中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她的院落之中,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局促,为首的便是从小看她长大的管家王伯。 小厨娘春儿也躲在其中。 沈婉鸢已然猜到了众人的想法,却故作不解道:“大家这是?” 管家王伯扑通一声跪下,眼中含着热泪道:“姑娘,沈老太爷在世时,老奴就伺候着诸位主子,现下已然年过不惑,家中不成器的幼子还没有成亲,还请姑娘放老奴一条生路。” 昨天沈父被禁军带走后,下人分外紧张。 沈婉鸢赶忙安抚道:“你们再给我三日,若是不妥,定会发契结工钱。” 毕竟沈夫人卧床多年,身边不能没人照顾。 沈府众人都是老人了,他们自然相信她,但现在才过了一日...... 沈婉鸢沙哑说道:“不是说好再给我三日吗?” 王伯一愣,眼中满是泪水说道:“外面的传言甚多,我们实在是怕被老爷牵连,一旦抄家我们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。” 众人接二连三地随着跪在冰冷的青砖之上,砰砰地磕在地砖上的声响狠狠地砸在沈婉鸢的心尖。 每个人都在哭着说着家中的不易,树倒猢狲散,没有人不想活着。 沈婉鸢看着下人们祈求的目光,她心中就像被蛇虫啃噬一般生疼,依靠在廊柱上。 “谁不想活着,谁又能给我一条生路!” 众人哗然,砰砰的磕头声再次响起,哭诉声愈发的大,仿若有一种事不成不罢休的架势,人们激动到快要冲进沈婉鸢的卧房。 沈婉鸢缓缓从卧房走出,左手紧紧攥着一串钥匙,右手端着一把沉重的鸡翅木算盘。 她疲惫的杏眸中还有一抹坚韧,哑声道:“开柜房,解契,结算工钱。” -------------- 沈婉鸢揉了揉酸胀的脖子,睁着迷离的眼睛看向窗外,最后一抹残阳即将被夜色吞噬。 她乌黑的长发飘散在身后,盈盈杏眸满是疲惫,粉颊消瘦,撑着头倚靠在桌子上,身旁装银子的匣子里已然空空荡荡,发簪都被当做了工钱。 她的精神已然被算了一天的月钱所掏空,她实在是疲惫。 忽然柜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动声,她自嘲道:“怎么还有人?” “姑...姑 娘。” 小厨娘春儿紧紧攥着自己的卖身契和一根梅花纹银簪,红着眼看着向她。 “姑娘,我们不是故意的,是有人让我们离开...” “姑娘,夫人又吐血了!”家中最后一个伺候沈夫人的林妈妈哭着跑进了柜房,沙哑的哭嚎声打断了小厨娘。 沈婉鸢也顾不上听小厨娘的话,急促地跑出了院门。 杏林坊的郎中听闻沈府犯了重罪,沈老爷被陛下身边的禁卫军抓走,态度极为恶劣,大门紧闭,好说歹说都不来。 沈婉鸢原以为只是这一家,怎料京城每个医坊都不愿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