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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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各有利弊吧。”简初词说,“据我所知,他们挺忙的,赶上封闭研发期,一年到头见不到人。” “咱不也挺忙,连轴转是家常便饭,是居家办公蒙蔽了你的眼。咱们的工作还怕特打扰,有时候,一通电话就能击退灵感。” 简初词没反驳,目光从《老公是机器人工程师(上)》收回,挑了本《征服甲方的100种方法》来看。 程瑶手机响了,没听两句,人蹿起来,小说滑落地面。 等她挂断,简初词捡起书:“怎么了?” “我妈晕倒了,在急诊。” 简初词把书塞回书包:“快去吧。” “可是……咱们单子。” “别担心,有我呢。” 程瑶眼圈泛红:“小词,可能要辛苦你了。” “不用说这些。”简初词递包给她,“照顾好家人,剩下的交给我。” 彼此告别,程瑶匆匆跑远,简初词托着那本《征服甲方的100种方法》继续翻看。 没多久,新消息弹出来。 程瑶(合伙人):「小词,我刚给冯工打电话了,你到了联系他就行。这是他的电话:【号码】。」 简初词复制数字到通讯录,输入名字的时候,卡住了。 这位冯工叫什么来着? 尝试了几秒,简初词编辑:【冯工(甲方年画福娃)】点击保存。 机场播报了航班延误提示,简初词合上书,坐在窗边画景,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。 到达沪市已是晚上九点,出站大厅人潮涌动,南方的潮湿扑面而来。 简初词没打电话,观望了几圈,确认没看到熟悉面孔。 他掏出手机,编辑短信:「冯工您好,我在9号出站大厅,请问您……」 “走吧。” 温暖潮湿的气流里,稍远的耳边,有听不懂的方言;稍近的眼前,映着男人的脸。 他穿第一年结婚纪念日,简初词送的衬衫,有些旧了,洗得平整干净。 他们的距离不算近、但也不远。简初词环顾,只有周政业自己。 简初词捏紧手机,语言系统再次宕机。 周政业说了第二句话:“行李,给我。” “不用,我……”目光下移,简初词看到了男人光秃秃的无名指,他握紧扶手,递去行李,“谢谢。” 周政业个高腿长,步伐迈得宽,总有种赶时间的错觉。 与之相反,简初词喜欢捧着画本,放慢步子,有灵感会停下脚,记录眼中的世界。 所以,他永远是慢的。 以前,周政业总得迁就他,但只要忙完,简初词会很快跟上来。可他从没问过,周政业是否真的愿意等。 这一次,周政业依旧走得慢,简初词没跟上来,只是看他的背影,走在两米之外。 到达停车场。 简初词正欲拉后车门,周政业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话:“坐前面。” 车在国道平稳行驶,夜晚时分,路灯昏暗,剥夺了欣赏风景的权利。 轿车内,广播回放沪市天气,未来几天降温有雨。黑暗的环境里,气氛算不上难堪。 穿进甬道,周政业开了口:“还好吗?” 简初词用了最折中的回复:“还行。” 甬道的光打在男人身上,简初词再一次看向无名指,下意识触摸同样光秃秃的自己:“你呢?” “一样。” “嗯。”简初词松了口气,扫向窗外,“去你公司?” 三年前,周政业博士毕业回国,沪市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,除了异地,找不出缺点。 周政业征求过他的意见,简初词是支持的。包括现在,他也支持。 不管以前、现在还是未来,简初词都坚信,只有这家公司,配得上周政业的能力。 全球科技的最前沿,简初词好奇已久,他早就想参观,如果有机会,还想画下来。 周政业:“太晚了,明天。” 航班延误近五小时,真耽误事。 简初词顺便问:“我今晚住哪?” 车平稳行驶,周政业加快油门:“回家。” 第3章 是我爱人。 车停进小区地下车库,简初词跟随上楼。淡色系简约风,应该是全套售卖的精装房。干净整洁,生活气息不浓。 沪市的房子,浦区,显然价格不菲。 周政业递杯子给他:“饿不饿?” 简初词喝光水才说:“飞机上吃过了。” 第一次坐头等舱,才知餐食和经济舱的差距,胃里还有撑胀的车厘子和芒果。 周政业手握车钥匙,脚下踩皮鞋:“旅途辛苦,早点休息。” 简初词捧着空水杯:“那你……” “有工作,回公司。” “嗯,好。” 周政业按紧门把,转回来。 简初词对上视线,等他说。 “有事打电话。”周政业顿了下,又说,“家门密码,1227。” 房门打开又关闭,温风扑到脸上。 简初词放下杯子,环视周围。四室两厅的大平层,开放式厨房宽敞明亮。 简初词不会做饭,周政业也不擅长,他们在北宁的房子,厨房改造成了储藏室。 没来由的酸,简初词想,认真生活的人才需要厨房吧。 简初词打开微信,再次被聊天记录烦到,退出去改用短信:「我睡哪个房间?」 想着周政业应该在路上,简初词坐到窗边,翻开画本慢慢等。 刚进门他就看到了,全景落地窗,能俯瞰江景,西侧是外滩万国建筑群,夜晚灯火通明,美得不可思议。 线条还没铺开,消息随之而来,是微信。 老公:「主卧。」 看着对话框,简初词不自觉转到了聊天记录上:【我们离婚吧。】 时间是两年前的12月27日。 简初词突然生气了。 我用短信发,他用微信回,故意的吗? 眼不见心不烦,一气之下,简初词长按删除了消息。看你还怎么烦我! 手机丢在客厅,简初词抱着画册找主卧。朝阳房间,独立卫浴,很容易找到。 高档双人床,床头挂着画框,是简初词的毕业作品,也是他画给周政业的礼物,精心准备了大半年,被人用高级木框装裱。 简初词不知道,画是什么时候带走的。 多年后再看,难免不忍直视。站在旁观角度欣赏,有种漏洞百出的美感。 简初词抱着浴巾走进浴室。 这里的生活气息稍浓,随处可见情侣用品,双人瓷杯、牙刷、毛巾。包括主卧的床铺,枕头有一对,被子只一条。 住在北宁时,他们从不用情侣款,被子也各盖各的。 简初词捏捏崭新柔软的毛巾,偷偷念叨着小气,别让我知道,有其他人来过。 行李收拾得急,简初词没带睡衣,洗完澡,他赤着身子拉开衣柜。 三分之一挂着他买给周政业的衣服,还有一部分,是陌生的风格款式。 周政业有理工男的普遍特质,条理清晰、聪明睿智、不善自我修饰。恋爱之前,周政业只穿单色t恤衫和夹克外套。 衣服对他来说,只是遮羞保暖的工具。夏季每天换,冬季隔日换,严谨得像流水线。 周政业身材比例极佳,在简初词眼里,随意穿搭属于浪费资源。 两人交往以后,简初词接手了他的着装,一个热衷于扮,一个欣然于穿,从头到脚,从里到外。 虽不该这么想,但打扮周政业的心情,应该和女孩子喜爱洋娃娃类似。 想把所有美丽装点在他身上,欣然接受赞赏,但并不愿与人共有或分享。 照目前来看,分居的几年,是有人帮周政业买衣服的。 衣柜角落,挂着两件陌生款式的睡衣,非周政业的码数。翻开胸前的花纹,简初词没忍住笑,极度符合某位理工男的审美。 又看了两眼花纹,简初词松开手,摘下他买给周政业的睡衣换上。 简初词认床,陌生环境极难入睡。 他翻了个身,滚到另一侧枕头。熟悉味道灌进鼻腔,简初词抓着胸前的纽扣,困意袭来。 辞职后,简初词常年居家办公,生活无规律,昼夜总颠倒,日子虽不算一团糟,但也没有太好。 睡在陌生环境,简初词醒得很早。 外面有开门声,简初词遮住半个脑袋,选择装睡。 脚步声很轻,有人靠近,在床边停留了片刻又远离,但还在房间里。有柜门打开的动静,随后是棉布摩擦的声音。 简初词偷偷睁眼,周政业背对着他换衣服,脱下来的衬衫搭在旁边。 作为艺术工作者,简初词能客观评判,周政业的身材绝对符合黄金分割美学。 大学那会,简初词经常拿周政业当模特,起初在画室画人像,后来开房画裸像。 两个二十左右的成年人,光明正大谈恋爱,裸像画了,房子开了,后面的事顺理成章。